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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水
  □王海洋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之前的农村,担水是必修课。记得我十二三岁就开始担水了。
  开始是用木桶,后来改用铁桶。
  我家距水井并不远,但需翻过老寨墙。寨墙不高,坡度有六七十度,担着水翻过它,很是吃力。一上一下,有时不小心滑倒,水洒一地,桶也滚到寨沟里。
  刚挑水时,我个儿不高,扁担钩长,挑起来时,水桶蹭地,只好将扁担钩一头向里绕两圈,一头向外绕两圈,然后两手按住扁担前半截,歪歪扭扭地走,就像《朝阳沟》里银环挑水一样,走不远就放下歇一歇,揉揉压疼的肩膀。上寨墙时两手托着前面的扁担,不让前面的水桶碰地;下寨墙时要压着前面的扁担,让后面的水桶尽量高些。
  挑水最难的是摆水,就是用扁担钩住桶襻,顺到井里,左右摆动,让井水进到桶里。
  刚开始不会用钩但摆,用绳子拴着桶襻,轻轻把桶摆倒,让水慢慢地进去,进水后,提起来再猛地提起,顿下去。连顿几下,桶装满水后,拉上来,倒进另一个桶里,所以每次打水,都得带着井绳。
  担水的人,都有过桶掉井里的经历。用扁担摆水,弄不好桶脱钩,桶就掉在了井里。
  井是用石头砌起来的,可以用双手扣着井壁,用脚踩着石缝,慢慢下到井里,用扁担打捞。
  一次,下到井里用扁担打捞水桶。下面的石头由于长期受潮,长有青苔,踩上去滑滑的。忽然脚下一滑,扑通一声,人掉进了井水里,吓得我手忙脚乱,用手扒住石头,两腿胡乱蹬着石缝,赶快爬了出来。桶没捞上来,浑身湿淋淋地回家了,吓得我好长一段时间,一爬树腿就哆嗦,抖个不停。
  最需当心的是冬天打水,井台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打水时,要小心翼翼地站在井边,一脚在前,一脚在后。打好水后走出井台,仍然要小心翼翼,两脚轻抬轻放,要是不小心一用劲,脚下一滑,连人带桶摔你个人仰马翻。
  我们的井在河边,水位浅,水质好,几个生产队的人都吃这口井里的水。
  有一年大旱,井水很浅,只剩下一点点,而且还浑浑的,人们只能下到井底,用瓢舀水。
  后来,因为工作调动离开了家乡,再也不用担水了。
  后来,听说村里装上了自来水,那口石井更加寂寞,甚至有些破败。
  后来,有一次回家,专门去看看养育了我们的那口水井,找了半天,才在荒草丛中发现那口已经枯了的干井。
  水井的寂寞和破败也许是人类社会的一种进步。
  挑水是艰辛的,但挑回家的是甘甜,是生命之水。如今人们再也不用为吃水而付出如此艰辛的劳动,但我们须知生命之水要靠自己的努力去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