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媒体记者 郭建光
怎么也想不到,养育自己28年的父母竟然与自己毫无生物学上的瓜葛;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亲生父母找到自己解开谜一样的身世。4月27日,对于网上流传甚广的江西一许姓母亲打算“割肝救子”却发现儿子非亲生的消息,当事人之一——家住驻马店的郭郭(化名),提起这件事至今无法相信。
“4月12日我正在单位上班,领导对我说有人找我核对件事儿。我被带到单位的一间会客室内,对面坐着两名陌生男子。对方问我的名字后就肯定地告诉我,我是其中一名男子的亲生儿子。直到后来做亲子鉴定确认,我才知道亲生父亲与舅舅从江西找我来了。”郭郭拿到鉴定报告连连称无法相信,追问自己的养父母,他们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28年前,素不相识的两个孩子从此开始错位人生
2月17日,许女士养了28年的儿子阿斌(化名)被查出患肝癌,正当她准备捐肝给阿斌治病时却发现,阿斌不是她和丈夫亲生的。去自己生产的医院调查后,许女士找到了亲生儿子郭郭的信息。
“阿斌被医院确诊患上了肝癌,他是我的命根子,就算是卖血我也要给他治病。我们先带他去南昌治,后来打听到复旦大学中山医院有国内肝病治疗的权威医生,就带阿斌找到了这位专家。我给专家说,不用等肝源,我可以把我的肝给他。后来通过做各项检测,发现阿斌是AB型血。我和丈夫是A型血,两个A型血不可能生出AB型血的孩子。我不相信是真的,回到九江后又做了检查,结果显示阿斌仍是AB型血。3月26日,我们拿到了亲子鉴定报告,上面说,我和丈夫不是阿斌的生物学父母。这一切都瞒着阿斌,怕他接受不了。”许女士在电话中告诉记者,瞒着生病的阿斌,她与丈夫开始寻找亲生儿子。
许女士的父亲原来在河南开封上班,退休后才回到老家九江。“我在开封医专第二附属医院(现为河南大学淮河医院)生的阿斌,怀疑是不是抱错了。后来我老公去了开封,天天去医院反映,先是打听到和阿斌同期出生的有9个婴儿,6个女孩,3个男孩。后来托了很多朋友才知道,这3个男婴中郭郭是我亲生孩子的可能性最大。我们就去了郭郭所住的村,可是这家人早就离开了。再托人打听,才知道他们目前在河南驻马店。4月12日,在驻马店民警的帮助下,我的家人见到了郭郭。我老公看到郭郭时,心里面就感觉郭郭是亲生的,鼻子眉毛太像他了。4月16日,第二份亲子鉴定出来了,我和我老公是郭郭的亲生父母。4月17日,我就去驻马店相认了。”许女士称,开始也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自己养了28年的儿子有一天竟然发现是别人的孩子,这对任何人来说一时间都无法接受。
4月21日,第三份亲子鉴定报告显示,阿斌是老郭夫妇的亲生孩子。
可是面对躺在病床上亟须手术的养子阿斌,许女士夫妇无法割舍。“不管再苦再难,我们都要一起扛,早日把阿斌的病治好。这是我们两家人的心愿。”许女士的想法,得到儿子郭郭的肯定。郭郭表示,一定要想尽办法,帮助阿斌这个好兄弟扛过这一关。
难以割舍,这片养育自己28年的土地
“我从记事就知道自己是驻马店人,我养父母的女儿出生时因缺氧出现精神问题,父亲曾经是个厨师,开过饭店,打过工,含辛茹苦带着我四处漂泊。在我眼里,父母在哪儿家就在哪儿。养父母给了我一个温暖的、爱的港湾。他们供应我读书上学,直到大学毕业。我的性格受养父母影响,特别单纯,待人接物都很和善。真是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发生这样的事。”郭郭告诉记者,养母一个多月前刚做完一个大手术,他担心母亲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周后才告诉了养父。养父考虑许久找了个机会转告妻子这个事实。养父母得知这一情况后也特别难过,尤其是得知自己的亲生儿子在九江身患癌症,更是心如刀割。
“那些天,养父母坐卧不安。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我安慰他们说,你们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你们的养育之恩,我一定用人生接下来的几十年好好报答。”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的郭郭看着微信上亲生母亲给自己的留言,唏嘘不已。亲生父母一直愧疚这些年亏待了自己,而他告诉亲生父母,现在首要的是治好兄弟的病,今后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他都会孝敬两方的父母,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拂去生父母心头的伤痕,用孝心让养父母安度晚年。
“我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养儿方知报娘恩。养父母的恩情需要一生来报答。”郭郭感慨,这就像一场电影,一些不可思议的情节有一天竟发生在他身上,他一时间真的难以接受。不过,事实就是事实,无法改变,自己也尝试着慢慢地接受。
“九江的父母在卫生系统工作,他们家的条件相对好些;我这边养父母把我视如己出,可以说从牙牙学语到成家立业,对我的关怀无微不至。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的社会关系、社交圈子都在这里。我对外说自己是驻马店人已经28年,我对这里的历史、现状都很熟悉,真不敢想象今后的事情。”郭郭感慨。
4月17日,驻马店西站广场上,郭郭与亲生母亲相见,抱在一起失声痛哭。“母亲哭得很伤心,我能感受到母亲内心的伤痛。这一刻我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更重了。”郭郭说。
回忆幸福时光,他深感养父母恩重如山
郭郭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郭郭的养父母下岗了,就带着他从开封来到驻马店,承包过食堂,推板车卖过快餐。郭郭的母亲表示,自己操老大的心要多一点儿,她是残疾孩子。郭郭是个懂事的孩子,小时候,每次放学,他都等姐姐一起回来。要是有人笑话他姐姐,比他大的孩子,他都敢去和别人打架。
“为了给郭郭买房,我们花掉了积蓄,我又得了癌症,家里欠有外债。要是早知道,我自己的病就不治了,把钱省下给阿斌治病。我56岁了,老了,但阿斌的路还很长。”郭郭的母亲曾经拉着郭郭的手说:“儿啊,我多么希望这不是真的。可这是真的,我要把对儿女的爱分成三份了,一份给你姐姐,一份给你,一份给我还没养过一天的阿斌。你不要怪我。”
同样,阿斌在九江的养父母家享受着家庭的亲情。他考上医学院,后来开公司做生意,在困难的时候都是养父母在背后支持他渡过难关。
“任凭谁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无法接受,无论是养父母还是亲生父母。对他们来说当下就是赶紧向事关医院追责,两方父母理应得到赔偿。那位兄弟牵挂着我们两家人的心,我们期望这些补偿能够用于阿斌的治疗,也希望时光冲淡一切,大家慢慢打开心结。我们的幸福还要靠自己去创造。”郭郭的内心世界犹如一道光照耀着这两个原本平行的家庭,从未像现在这样联系紧密。
“养父母对我的爱比天大。我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大后要慢慢扛起这个家庭的责任。我想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兄弟说一声,好好看病。回头我带着家乡特产看你去!”郭郭的话,让记者深切感受到他的善良与豁达。
28年的错位人生,对郭郭和阿斌来说,宛如一场梦。生活还要继续,只要满怀期望,人生路还长,就让时间慢慢愈合心灵的伤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