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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1年11月26日
麦芒

  文/郭建光
  金色的麦粒从起起落落的大木锨上飞起坠落,这一过程会有风把麦壳和麦芒吹到一边,而麦粒会扑簌簌结结实实地落在脚下。
  这样的画面随着岁月的变幻成为记忆,而硕大的草帽下古铜色的面颊,应该是阳光对肌肤最隆重的馈赠。那些渗出的密密麻麻最后流下的汗水,那些泛着油光隆起的肌肉与坚韧的臂膀,那些重复机械的动作下的颗粒归仓,都会在一场急雨前完成这个隆重的关于收获的仪式。
  麦子如何在漫长的进化旅程中长出了麦芒,应该让植物学家给出一个答案。而那时的我们只知道麦芒青涩的面容,以及它成熟后与肌肤相接触时会划破皮肤。
  麦子一片金黄。饱满的麦子在满仓的粮囤里呼吸,在簸箕的翻飞下舞蹈,在碾盘上化为齑粉,在细箩的摇摆下沉淀成温柔的面粉,最后是被万千只大手揉捏、苏醒、成团,再一次蓬松后,上笼大火焖蒸。
  无论是在薄雾缥缈的早晨,还是晚霞满天的傍晚,小小的低矮厨房的独特魅力从一团团雾气进进出出中开启,那喧腾的馒头、花卷,那被粉饰的面条、油膜,那些一切与面食有关的配料与佳肴,都会成为一种扎根在口舌之下的记忆,历久弥新,永难忘却。
  当白面馒头的清香弥漫在鼻孔四周,当吞咽的动作夹杂着一丝丝幸运,当熨烫得服服帖帖的大胃王幸福地吐着饱嗝,头脑间蓦然回想起那些田野上成熟的麦子,那些高高举起的麦穗上的麦芒。
  麦穗上几欲脱落的麦子,麦芒下随风摇摆的枯黄的身姿,那些剪去麦穗后贯通天地的空空如也的麦秆,此时此刻,一定在晚霞漫天的时候吹动着哪怕一小片浮云;在清晨万千露珠而下的时刻亲吻大地——低声交代未来的某一个时刻,我们幸运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