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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07版
发布日期:2023年09月15日
光阴停靠的地方
  文/郭建光
  路远迢迢,原不知何时到达,却在一次又一次挣扎、迷茫、退缩,最后鼓足勇气后走完最后一段路程,才发现过去的路并不崎岖,走过的地方风景同样迷人,遇到的人、发生的事有一点儿印象,印象甚至不坏。
  那是一个春末的上午,几个同学相约骑车到郊外远行,在一个坡度很大的地方,我骑着车一头栽下去,其中一个因素是在我骑车俯冲前一刻有个同学飞身上车,导致车轮变形歪倒,而我的膝盖划伤。有些时候,勇猛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青春的代价,时光的代价,甚至是深不见底的看不到的代价。
  然而,我们不能因为未知的地方有很多不确定性而踟蹰不前,望而却步或者退缩不止,生活需要我们义无反顾、勇于挑战,甚至是在多变的险恶的境地随时随地诱发出体内的能量,这些能量就是解决问题的所在,什么爱恨情愁、什么蝇营狗苟,似乎都不在话下,虽然也时常跌得遍体鳞伤,伤口痊愈的时候又是毫无理由地出发,从而让生活变得不确定而令人心向往之。
  秋风秋雨的一个傍晚,那一次徘徊在一座曾经居住过的破败的楼房下,看着幽深的院落内大树参天,寥寥几位垂垂老矣的老人拿着扇子坐在树下纳凉,那个二楼或者是三楼的小房间内早已颓败不堪,物是人非。那时候这条幽深的小巷熙熙攘攘,附近的工人文化宫一群群演奏笛子、古筝、吉他、电子琴的孩子,还有那些穿着舞蹈服装,描眉化妆的孩子踏上舞台前一刻的吵闹,甚至南海公园内购票难得一进的经历,与东侧药厂飘散的烟囱的白烟,一起构成一个个傍晚我撂下笔走出居室的那一幕幕。
  再后来,这片低矮的地方面临拆迁,随后机器轰鸣,开挖车库,地面被一层层剥离,也经历过一场场雨水的侵蚀,而南侧的边缘距离湖面很近很近,直到高楼拔地而起,直到20年后的今天,夜晚楼房内斑斓的灯光与满满的人间烟火气,留不下丝毫痕迹。我所知道的地方不再那么熟悉,我所用脚步丈量的地方也不再一成不变,而是变得似而不似,像而不像,那些高大笔直的水杉,后来才知道它有个响亮的名字——落羽杉。那些树下锻炼、纳凉的人们,那些公园里的花花草草,还有那些圈在园子里的猛兽飞禽,尤其是夜晚浓稠的昏暗中传来老虎或者狮子的低吼,让舒展的心情猛然间收紧,这静谧与加深寂静的几声野兽的叫声,让这座公园变得不再纯粹,而让人有进入原始森林路遇猛兽的失重感。
  其间,我在这高楼之上拜访过一位文坛常青树,那些难忘的经历,随着老者的故去而变得不那么真实。其实我们的过往绝不仅仅是过往,逝去的故事也不会时时刻刻飘荡在空中,直到你走过熟知的路,吹过熟悉的风,直到那些记忆中如数家珍,记忆深刻的人和事再也不能相遇,那一刻你知道秋天已经来到。
  物是人非,注定是人间常态。我们无法打破这一铁律,任由时间之手拽着那些不忍溜走的感觉消失在时间的尽头或者铁皮墙的后头,任凭我们撞破头流过血,可是无济于事。
  一座公园,不仅仅承载着一代代人的记忆与故事,也让时下的年轻人挽手在林间漫步,而乒乓球案前挥动球拍的小孩伴随着挥汗如雨,伴随着坐在紫藤下休闲的老人的目光,宛如走过的人的一生,一些人注定慢慢老去,而一些人有着旺盛的精力,腾挪跳跃在街头或者各自舞台,书写着每一个不平凡却平淡无奇的人生。
  那些凌乱的记忆,那些对人对事的印象,也许会长久地停靠在心灵的码头,等待着划桨前行的那一刻,一切都将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