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郭建光
天阴欲雨,一下子将我拉回到大平原上当初的那个下午,风暴在天空肆无忌惮,大风夹杂着大雨,噼噼啪啪打在沉闷的午后,打破原本纹丝不动的寂静的院落,打在土坯墙上盛开的仙人掌上,打在院落里低矮的麦秸垛上。
硕大的土蜂窝瞬间在枝丫间摇荡,螳螂挥舞着大钳,紧紧抓住摇摆的树叶。土蜂扑扇着双翅,扇动起花蕾上的花蕊,好一场纷纷扬扬的花粉雨铺天盖地朝着螳螂而来。
大雨滂沱,院落里落雨成河,狂风刮得大树左摇右摆,不小心将瓦房上酥脆的水泥瓦刮下,接着是屋内小雨淅淅沥沥。大人急忙端起盆、锅、碗接水,还要披上塑料布,攀爬上屋顶修补着原本就需要时刻缝缝补补的“生活”。我看得心惊胆战,因为稍不留神家长就会从屋顶滑落或者被头顶上大树断裂的枝丫“当头棒喝”。
等到难熬的夜晚连同风雨一同消散,第二天迎接你的不是一轮朝日,而是寒雾蒙蒙,与深一脚浅一脚的泥泞和被洪流冲刷的大地上的道道沟壑。
童年时代,在寄居的舅舅家遇到过这样的大雨,大地上陡然刮来一阵挟带尘土、树叶、塑料袋与玉米花粉的一阵狂风,根本睁不开眼睛,只有趴在瓜田的瓜棚里,抱着那张三根腿长一根腿短不得不垫上砖块的床,心中默默祈祷千万别把我连同瓜棚一同被龙卷风刮到空中。
再后来的高中校园,一旦遇到大风大雨,就会在放学后的就餐时间顶风冒雨跑向礼堂。那里是饭堂也是礼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感受农村中学的波澜不惊和“清澈的瞳孔”投射来的纯净的目光。不管是炎热的夏日午后还是冰冻三尺的隆冬,沉浸在求知的课堂上不知疲倦是何物。也曾想到过不学习怎么办,可是好像思考不出来个所以然,竟然如当年大雨之中望着屋顶漏出一小片天空时候的暴雨之夜,雨声哗哗,打在酥脆的青瓦之上,打在泪水洇湿的课本上。
如果文字有温度,就让这些不咸不淡不知何物的文字填满一个少年的无助与彷徨;如果文字有深度,就让这些艰涩难懂的古文与语法填补过往需要缝缝补补的日子,从而不显得过于平淡。
生活不是试验场,我们的人生不是期期艾艾或者踌躇满志,更多的是平淡日常与认知上的跨越,人生最难的是承认自己的普通,承认家人的平凡,承认未来的路不会是波平如镜。该来的终究会来,每一个难关总会过去,既是对自己的希冀,更是对淋过一场又一场滂沱大雨之后的开悟与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