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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5年02月17日
花喜鹊
  文/张富存
  过了立春,天光一拃一拃地长了,日子一宿一宿地暖了。
  早上,打扫院子时,从过年时遗留在角落里的炮仗的碎屑里,我看见几根小草的身影。殷勤的燕子,不惧初春的料峭,也开始飞来飞去地衔泥垒窝了。抬眼望,岸柳也一抹抹地鹅黄了。远处的池塘边,隐隐约约地传来几声“嘎嘎”的脆鸣,那是“春江水暖鸭先知”了。时光,就像一只上满发条的梭子,你等,它不等,你歇,它不歇。感觉年还在睡梦中,一转眼,春就迈在通向秋天的路上了。
  我有些坐不住了,正在为自己的无动于衷自责时,喳喳,喳喳,天空中又飘来不知是什么鸟儿的叫声,声音很清,很疾,很亮,能够感觉得到,那鸟就在院子的附近。我寻思着,这只鸟儿是在催促我吗。睃目看时,原来是两只长尾巴的花喜鹊在门外的泡桐树上盘旋翻飞呢。这季节还早着,不时还有雨雪的光临,年味还没散尽,它们不在家待着过年,这么早跑来干吗呢。它们是在嬉戏吗,啄殴吗,联袂而歌吗,互诉衷肠吗,抑或是结伴觅食吗。不像,都不像。仔细地看,它们一只俊朗,一只清秀,一只像是公鸟,一只像是母鸟,一只衔着枯枝,一只噙着败叶,一会儿停在这根枝上,一会儿又落在那股杈上。唔,它们是一对儿刚刚结婚的鸟夫妻,大概是看中了这儿的天光,云影,或者是这儿的雅居,楸树吧,也许另有别的原因吧,是要在这儿筑窠定居。
  我观察它们有一段日子了,天刚麻麻亮,我还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呢,它们这一对儿鸟夫妻就噼噼啪啪的刀削斧砍了;中午吃饭时,它们也不休息,一个外出觅食,另一个继续加班加点;夜都很晚了,怕春光易逝,我都日以继夜地看了几十页书呢,还听见它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呢,此刻我老是想,它们这么晚了不睡觉,莫不是商量好的要与我这个半老不老的老头子展开比赛吧。比就比吧,谁怕谁呢。又过了一段日子,当我仰脸看那对鸟夫妻时,我都有点吃惊了,仅仅半个月的光景,它们的窠就有轮廓了,又过几天,鸟窠就搭成了。我试想着,到了绿肥红瘦的夏天,它们就可以产蛋抱窝了,到了北风漠漠的秋天,当我把这厚厚的一部书啃完时,这对儿鸟夫妻就能和孩子们一起住在自己搭建的窝里暖暖和和地享受安逸的生活了。
  一看到这对儿鸟夫妻呢呢喃喃的欢唱,母亲总是眯眯地笑说:“勤鸟栖吉宅,吉宅卧好鸟。可真是吉兆啊。我们家的孩子该是有出息了。”
  不知是耳濡目染,还是自身的悟性,已经10来岁的小外孙女只要一听到这对儿鸟夫妻的和鸣,就会情不自己地翻开课本,坐在鸟窝下面的石几上,摇头晃脑地歌吟:“三春花事好,为学须及早。花开有落日,人生容易老。”清晨,大人们还没起床,她就嚷嚷着要和花喜鹊比谁起得更早哩;晚上,非得温习温习白天的功课,说要等到花喜鹊休息了再睡。看小外孙女认真的模样,活脱脱一只小小的花喜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