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余永海
人间四月天,谷雨四天前,摄影家张建海约我踏访确山野茉莉谷。
下午5时左右,我随张建海从中泉寺向西南翻过一道山岭,走一里多地,来到老虎山东侧。山风裹挟着山花的甜香扑面而来。建海突然驻足,手指向谷底说:“看那片白!”镜头推近,600米长的山谷如被天女抖落的素纱,层层叠叠的野茉莉花从沟壑底部漫向岭口。
建海说,他是2020年在此偶然发现野茉莉的。这是确山唯一的茉莉野生地,在省内也极为稀有,便被称之为“茉莉谷”秘境。当无人机升空时,我们才惊觉这条被北纬32°线穿过的山谷,竟将江南茉莉的婉约与北国山花的拙朴完美结合——野茉莉枝干挺立沟壑,下垂的花朵如银铃叩击春风,而近看每朵花都似倒悬的玉盏,五枚花瓣裹着纤弱的鹅黄花蕊,在人迹罕至的山地续写着《诗经》里“山有嘉卉”的古老意象。
舌尖轻触野茉莉花的刹那,清甜的蜜露在口腔漫开,恍若啜饮山泉。野茉莉茶,第一道清心,第二道提神,第三道则需细细回味。建海说,谷中百年古茉莉的苦味更浓,但它们的生存策略令人惊叹:春季开花期分泌的苯乙醇,既能吸引蜜蜂传粉,又能对啃食其叶的山羊形成天然屏障。这或许就是老子所言“大道至简”的具象——看似柔弱的白花,实则是演化树上最精明的生存哲学。
此刻夕阳正为山谷镀金,无人机画面里,野茉莉婆娑的花枝与风电塔影构成奇妙的景色。忽然生起疑问:为何南京的茉莉要借歌曲《茉莉花》传唱百年,而确山的野茉莉却沉默了千万年?或许答案就藏在山民的砍刀纹路里——真正的珍稀,从不需要聚光灯,就像山谷里的野茉莉,用百年光阴酿一杯清露,只为等那个愿意俯身细品的旅人。
野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