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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5年04月28日
那两树梨花

  文/张颖
  那时候大娘(我们那里喊伯父的妻子为大娘)还在。瘦小的身子,一双手皲裂干枯。每天团团转地喂猪蒸馍。虽然很忙很累,但精神很好。一天下来都是笑嘻嘻的。每到7月初,大娘就喊我去吃院子里那两棵梨树上结的梨子,很甜很香,那味道我一直记得。
  而那时候我还太年轻,只知道吃梨子,却从没想过在春天到了的时候去看看那两树梨花。
  20年前的一天,大伯的外孙说了一句:以后这里没人了,梨花也该没有了。当时大伯还要打他,而我却一直记挂着这句话。心里总是莫名地惆怅。
  过了几年,大娘在秋收的时候忽然病重,晕倒在正是收获的花生地里。脑出血,没有撑几天就离开了。
  又过了几年,我的大伯也老了,需要大声地和他说话。需要走到他跟前,他才认出来是我。每次回到村里,如果看见他,我都过去问问他,冷不冷?吃饭香不香?给他带盒烟。母亲如果做了些不一样的饭或者杀鸡炖肉了,就给他送过去一碗。
  想想小时候,哪怕只是蒸个菜包子,大娘也要迈着小脚过来喊我去吃。
  到今年的春天,当我看见别处梨花盛开的时候,我想起大伯院子里的两棵梨树。再去看它们,真的几乎没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树冠被齐齐地砍去,树干也干枯开裂。只有旁枝上零散地开着一些小花。
  难道它们也成了老人?难道它们也很累了吗?难道它们也随我大娘而去了吗?想想也是,吃了它们那么多果子,却至今没有记起过它们什么时候被栽下,什么时候长大。也许它们从一株幼苗开始,辛劳了一生,也该歇歇了。
  就像我的大娘,吃了她那么多饭,却从没有问起过她的开心或难过,问起过她的劳累。
  她一生辛劳,临离去的时候还在摆弄庄稼。
  我想,她这一生,生下养大4个孩子,一定吃了许多苦。
  虽然很累,但从来没有听她抱怨,默默地承受了这一辈子的风雨,却把最甜的果子奉献出来,就像那两树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