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茹
母亲早已年过七旬,印象里似乎从未停下来歇息过片刻,唯一停下来休息的几天,还是因为要做胆结石手术。我记得我们兄妹五人围在病床前,因为手术的风险,个个脸上愁容密布。幸运的是,母亲逃过了那一劫。
母亲把劳作当作了一项伟大的工作,也当成了自己一辈子的使命。她是她姊妹五个中的老大,十来岁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挑水做饭,工地干活,闹饥荒时到地里挖野菜。18岁的母亲嫁给父亲后,兄妹五人的父亲也是老大,里里外外都是母亲操持。那时候奶奶身体虚弱,离不开药,一双小脚也干不了啥活。母亲生下老幺前一年,爷爷去世,母亲肩上的担子更重了。记得那时,父亲在外劳碌,母亲在家日夜操劳,十来口子人的事儿被她安排得周周到到。
母亲手腕骨折时正值耳顺之年,因家境不好,她忍着疼未告知我们,因而错过了最佳治疗的时机,至今左手腕成弯曲状。尽管如此,她并没落下任何农活,也不比别人干活少一点。收割季节,母亲就像长在地里,任你千呼万唤不干完不回家。因为母亲干活太用力,最终导致双膝疼痛难忍,一段时间下不了地。调养休息了一段时间渐渐好转,但从此再不能受任何劳累。万般无奈之下,母亲才不再种田,答应儿女们在家安享晚年,含饴弄孙。于是乎,五个儿女的事,她都去帮忙,俨然准备撑起一片天的气势。
母亲一辈子都在付出,为儿女发光送暖,自己偷偷藏起所有的苦和累。无论到谁家,都想把一颗心掏出来,抢着干最累的活,心疼这个,心疼那个,独不心疼自己。苦都自己扛着,即便是夜里躺在床上腰疼得翻不了身,也一声不吭,不愿给儿女们添半点麻烦。
过年是母亲最幸福也是最辛苦的时候,她总是用她那已变形的手,和很多面,然后变着花样儿包各种包子,还唯恐哪一个不好看遭我们嫌弃。
热爱劳作、乐观坚强的母亲也有自己的爱好。每到夜晚邻村演戏演电影说书之类的场合,总少不了母亲的身影。她虽然不识字,但脑瓜子活,听过一遍的戏曲,立马就能唱。
如今,母亲的腰渐渐弯了,母亲的腿也不直了,斑斑点点的白发在阳光下显得很刺眼,但掩盖不住母亲不服输的那股韧劲。以苦为乐的母亲用自己全部的爱,为儿女们撑起了一片天。这片天下的光荣如一粒粒洒落在时光之岸的珍珠,让儿女们一路拾起,传承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