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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1年07月27日
军列过秦岭
  文/王均亭
  每当“八·一”节来临之际,我就会思绪万千,军营生活的一幕幕,闪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那些有趣的军营生活片段,会让人几十年后依然记忆犹新。
  上世纪60年代,我们从一个农村的毛头小伙,融入了铁盘军营。那时,武汉军区空军正在筹建第一个地空导弹营,我们这批新兵就成为主力兵员。建营时,除了我们,还有从有关部队抽调的富有指挥经验的优秀营连指挥员,和急需补入的人员等,称得上配备精良。
  正式建制不久,就接到了空军颁发到西北某空军训练基地接装、训练、实弹射击的命令。军区、师各级领导对自己的第一支地空导弹营高度重视,一遍遍来部队看望,部署行动计划。虽然当时装备简单,总部还是为此安排了军事专列,便于西行途中安全保密,顺利到达。
  上车当日,武汉高温,官兵们都是汗流浃背。幸亏我们使用的是专用站台,其他车辆及外人不准靠近,大家直接打赤膊、穿短裤。
  那年代部队铁路行军,统一使用65吨级的“大闷罐”,每连占用1至2节车厢,大家在车厢里打地铺。车门开有2米的距离,以便通风透气。车内配备了充足的干粮和开水,还有供内急的人使用的破盆、桶等。
  从武汉到甘肃,列车要穿行小半个中国。一想到即将目睹高大的秦岭山脉,还有那课堂上模糊认识的黄土高原、千里戈壁以及负有历史盛名的河西走廊,我们这帮刚离开农村的新兵,个个热血沸腾。
  但是,铁路行军的生活是很辛苦的。途中不能按时到兵站吃饭,只能以自备的馒头咸菜充饥,幸而备足了开水随时补充。闷罐车顶只有一盏悬挂的马灯照明,夜间处于昏暗状态。更让大家难堪的是大小便处理。小便时可以手拉门口的绳索,在战友的帮忙下解决。内急大便就更难了,在自备的破盆子里方便,要面对满车厢的战友。没办法的,由两人各拉一只手,屁股朝外。记得有位湖北老司机(我们称之老班长)内急强烈,火车跑了几百公里,仍拉不出来,憋得脸色发青。这在当时可不是奇闻怪事。
  尽管车上生活很苦,仍然难以抑制大家新鲜猎奇之心。白天,大家争相拥在车门口扶绳远眺。祖国的千里沃野和美不胜收的山水景色,给我们带来了安慰,缓解了乘车的疲劳。
  过了天水以后,列车开始缓慢地向秦岭山脉爬行,继而穿越那数不清的隧道,对此更让人感到新奇难遇。一进涵洞,立刻漆黑一片,狂风裹着蒸气以不可阻挡之势从车外扑入,燃煤的焦油味充斥于口鼻,难闻极了。列车的呼啸加之撞击铁轨的隆隆声震耳欲聋,但大家依然趣味盎然。每当列车驶离隧道,就会有人伸头前后观望。崇山峻岭中的铁路路基弯弯曲曲,可以清楚地看到后面的车厢长龙一样,真可谓气势磅礴。
  途中最有趣,最值得回忆的故事发生在第三天早上8时许。此时,军列行驶到秦岭最高处的一个兵站——乌鞘岭。不等列车停稳,大家急不可待地拥到车门口向外张望。令人意想不到的景象出现在眼前,远近一片白茫茫的雪薄薄地覆盖着这里的山川,气温骤降至零度。这与从武汉出发时的酷暑炎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兵站远处,有几个放牧的农民,身穿皮衣,惊奇地看着我们这些衣着单薄的军人。后来听说,此处是秦岭最高的地方,终年降雪降温。
  列车总指挥发布命令,全体下车到兵站用餐。可是,始料不及的寒冷让人无可奈何。出发时棉衣都统一装载于行李车上,幸亏军衣随身携带,能将就御寒。连长齐运同、指导员邹余德几位连首长,一遍遍督促大家尽量多穿些衣服,防止冻着。大家随令急促跳下列车,向兵站跑去。有些怕冷的甚至披着棉被下车,狼狈极了。站内外顿时有些混乱,有人急着进餐厅,有人急着上厕所。责任心很强的后勤处长扯着嗓门喊着“打开水啦!打开水啦!”生怕下个车站距离太远,开水补充不足。兵站大厅里,大家狼吞虎咽地吃着大米饭、馒头和大盆菜。
  初次路经乌鞘岭兵站的趣事,让人终生难忘。乌鞘岭上西眺,将要穿越千山万峰,经过闻名于世的河西走廊,千里大戈壁,到达神秘的空军训练基地。那是我们将来保家卫国建功立业的全部寄托。此时的指战员们多想在高高的乌鞘岭上放开喉咙,高唱一曲对伟大祖国的赞美之歌啊!
  神秘而美丽的乌鞘岭,下次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