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舒
夏天热浪阵阵袭来,把人热的晕头转向,但同样让人感到头晕的,那就是爬叉叫声了。一到夏天,房前屋后的树上,村边的树林里,都成了它们的乐园,每一棵树都是它们炫耀歌声的舞台。每到中午或者晚上,这些小东西就使劲地叫,叫到高潮处,就像烧开的水一样,什么吱吱声,叽叽声,伏了伏了声,一股脑地钻入人的耳朵眼儿里面,把人脑袋震得嗡嗡的。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想要说话,必须扯着嗓子喊,要不然根本就听不到对方的声音。
小时候,每当爬叉爬出来的时候,就是我大饱口福的时候。那个时候家里一日三餐能吃饱饭就算是很不错了,至于肉啊什么的想都不用想,那是过年时才有的待遇。但是有爬叉的时候就不同了,这小东西一到晚上,村里村外到处都是。吃罢晚饭,一手拎只袋子,一手拿着手电筒,从村里到村外的树干上开始找爬叉。在我们老家,不叫捉爬叉,而叫摸爬叉,我估计可能是以前人们没有手电筒,晚上获得爬叉的方法只能用手在树干上摸,后来有手电筒了,大家仍习惯称之为摸爬叉。
摸爬叉的时间要把握好,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时间太早爬叉还没有从地下拱出来,时间太晚爬叉顺着树干爬高了又够不到,一般是天刚黑到晚上八九点钟。所以,到了摸爬叉的时间,村里村外,到处都是手电筒的灯光晃动,一两个小时下来,大家的收获都是满满的,当然,我也不例外。拎着沉甸甸的袋子,嘴里哼着小曲儿,一溜烟似的跑回家,弄一大盆凉水把爬叉放进去洗干净后,再弄一大盆凉水把洗干净的爬叉浸泡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母亲把浸泡的爬叉捞出来,沥干水后,开始炒爬叉。炒爬叉其实很简单,锅烧热,放油,然后把爬叉放进锅里翻炒,直至闻到香味就可以了,最后再放些盐,用锅铲翻均匀就可以出锅了。刚炒好的爬叉,称得上是美味,我那个时候一顿能吃上一大碗!
爬叉肉可以吃,爬叉皮可以入药。爬叉皮,学名蝉蜕。记得我小时候感冒发烧,母亲找我们当地的一位老中医,他给开的药方就是爬叉皮,说来也怪,喝了几次爬叉皮熬的水,我的感冒好了!小时候,爬叉皮引起我兴趣的,不是它能治好我的感冒,而是它能卖钱。那时的我一手拎只袋子,另一只手拿着一根长竹竿,跑到村里村外的树下,用竹竿把树干上的爬叉皮给够下来,够的时候必须要十分小心,要是一不小心把爬叉皮捅烂了,它的价钱就会大打折扣。爬叉皮从树干上够下后,装到袋子里,攒到足够多的时候就拿到集市上卖给药店。一暑假下来,也能卖几块钱,不要小看这几块钱,在当时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也是我那时候学费的基本来源。
现如今,公路修到农村的各家各户门口,房前屋后的土地也大都被水泥覆盖。老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的同时,可供爬叉繁殖的地方却在逐年缩小,爬叉的数量也是一年比一年少。晚上到村外的小河边乘凉,听着树上或远或近这些小东西枯燥鸣叫,我在想,会不会有那么一天,爬叉也会消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