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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07版
发布日期:2023年07月13日
那水 那河 那集
  文/林国喜
  童年无忧无虑,随心随意,所以童年是美好的。人们都喜欢回忆童年,点点滴滴都铭记在心,哪怕是一草一木、一山一水,记忆犹新,更不用说自己的生活环境、亲密无间的伙伴。
  我的童年是在汝南南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集镇度过的。那里风景秀丽,民风淳厚,和她那显赫的名字大相径庭,这就是官庄集。
  一条宽阔的大沙河紧贴着集镇蜿蜒而去,据说它发源于确山西部山区,属溱头河水系。上游冲下来的泥沙成年累月积淀成沙滩。五六十米宽的河床,只有河底两三米的缓缓流水,清彻见底,可见鱼儿在水中嬉戏。几块木板搭建的独木桥,成了联通两岸人们的必经之路。想起来这里还真有几分“小桥流水”的诗情画意。
  在河东侧大片的沙滩上,我和小伙伴摔跤、做游戏。挖地道是我们常玩的游戏,沙土地容易挖,常常是挖着挖着就塌方了,弄得浑身都是泥沙,不要紧,到河里一冲就干干净净了。
  河东岸靠中间有一条二三十块青石铺就的小道。拾级而上,直通岸上那座青砖结构的碉楼,相传这是嘉庆年间官庄人抗洪时修建的,人们习惯叫它“小西门”。我们时常站在小西门向西远眺六七十里外的老乐山。如果老乐山“戴帽”,两天之内河水一定会满潮。河水里漂浮着从上游冲下来的杂物、桌椅、房顶及死亡的牲畜。洪水退得也快,两天过后沙滩上一片狼藉。
  和河道平行的街道叫老街,原先官庄的集就在老街,新中国成立后集市往东迁移了。老街的繁华依然清晰可见。小西门北三十多米,是赵家的染房。门前竹杆搭建的门楼高耸云端,在阳光中在微风里,晾晒的红的、蓝的、绿的布匹摇曳着,蔚为壮观。我喜欢从窗口往里观看匠人双脚踏在凹型青石上,像杂技表演一样不停地晃悠,这是为了把布染匀染实。但令人讨厌的是染料发酵发出刺鼻的气味。
  小西门往东二十米是一家油坊,那炒芝麻的香气扑面而来,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工匠们赤裸黝黑的脊背流着艰辛的汗水。从油坊传出“嗨哟、嗨哟”的号子,这是油工抡锤轧油的声音,有力悦耳。
  老街最热闹的时候是在每年的春节,从正月初一到十五。老街人会自发地组织一些民间文艺表演,有踩高跷、划旱船、二鬼摔跤,最吸引人的当数官庄集特有的“肘阁”。特制的架子被艺人紧紧扛在肩肘上,身着绚丽服饰的孩子站(或坐)在上面,表演着梁祝、花木兰、悟空八戒等脍炙人口的剧目片段,满街的欢声笑语。
  平日里,空旷的街道是我们孩童们撒欢嬉戏的乐园。那时候我们不像现在的孩子享受着各种心爱的玩具,我们按季节因地制宜选择不同的游戏。春秋天,玩跳坊、打帮、扔破鞋游戏;冬天,玩杀羊羔、叨鸡、挤油油游戏。练身手灵活的游戏,男孩有下方、憋死牛,女孩有抓子、踢毽子。叨鸡,是双方扎好架势,单腿独立,把另一腿横在胸前,向着对方猛冲。叨鸡不光凭力气,也靠技巧,或上挑,或下压,或直冲,或躲闪,观看者乐得前仰后合。小枣他姐是踢毽子高手,几根鸡毛和皮钱扎制的毽子,在她的脚下变成了会飞的鸟,忽而从脚面挑起,忽而落到脚底,忽而从鼻尖抛出,忽而落在头顶,玩得不亦乐乎。
  赶官庄集要趁早,这里是露水集,上午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到了下午就稀稀拉拉。集市上一街两行摆满摊位,以餐饮小吃为主,包子、油条、胡辣汤、凉粉、馓子、热豆浆,叫卖声此起彼伏,可见集市的繁荣。
  鸡肉丸子是官庄的一绝。比乒乓球稍大的丸子发得鲜鲜的糯糯的,晶莹剔透,看着就让人流口水。每个丸子都包裹一块小拇指头大的鸡肉。用鸡架和牛骨熬制的白乳状的汤溢出浓郁的清香。一碗盛上五六个丸子再泡上一把焦脆的馓子,让人满口生津。官庄的豌豆凉粉蜚声中原,绛红色的粉块轻轻一碰就颤颤悠悠,可切可刮,可凉调可热炒。按照客人的要求,摊主用事先调制好的料加工得喷香喷香,让你吃了这一回还想下一回。官庄人实诚,每个摊位上都会摆上一瓶装满豌豆的瓶子,来证实这凉粉是正宗的豌豆制作的。
  光阴荏苒,岁月静好。自从1957年转学回到驻马店,尽管常常梦中想起儿时往事,几十年我却没回过官庄。二姐是1954年离开官庄的,1964年入伍后更没机会回官庄。前些年,她从上海警备区退休回来,也想到官庄看看。于是弟弟国安、国福各开一辆轿车前往官庄。所到之处都吸引着我和二姐的目光。二姐滔滔不绝地讲着当年的故事,这里原来是什么,那里当初怎么样,我爽快地应声着,美好的童年让她沉浸在愉快的回忆中。
  官庄天翻地覆的变化,让入刮目相看:街道变宽了,楼房变高了,集镇更繁华了,人们生活更加和谐幸福了。
  美好幸福的童年存留在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