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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5年01月27日
纳锅盖
  文/杨大轩
  冬日暖阳,闲暇时光。2025年春节将至,我收拾家务时发现灶屋的4个秫秫锅盖(又称饺子帘、盖帘)都毛边、烂边了。睹物思人,顷刻间勾起我无尽的思念和回忆。这是母亲留给我的遗产,是母亲专门给我家纳的锅盖。母亲去世整整25年了,看到锅盖我想起母亲纳锅盖时的场景,想起母亲的音容笑貌,想起那时浓浓的年味。
  母亲在世时,每逢春节前,她都会把灶屋锅盖换新,以备蒸年馍,来年也可包饺子、擀面条用。母亲在纳锅盖前会做很多准备工作,如备料、针线等。我清楚地记得,每年秋天庄稼成熟时,母亲都要到秫秫地里,把熟过的秫秫秆割下,先按粗细,再按长短,分类打成捆挂在老屋的土墙上,再从自种的棉花中挑选好的棉絮纺花,制成棉线缠成团。20世纪七八十年代乃至九十年代初期,农村各种物资匮乏,生活用品大多就地取材,自己制作。
  在纳锅盖前,母亲会比着家里灶屋的前锅、后锅大小,截一段棉线,做个标尺。前锅使用频次较高,是主要的炊具,这个锅盖一般要用粗些的秫秫秆子。母亲准备好秆、针、线、刀、剪子、水桶等,首先把秫秫秆分类后整理,有虫眼、暇疵的不要,然后用棉线标尺先做个十字架形状,按照顺序,上下、左右交叉翻转,双层缝制,压茬跟进。锅盖有正反面之分,正面针线眼留的小些,大概用三四个小时,她就可以缝制两个小的或一个大的。
  锅盖主体完工后,母亲用刀或剪子,或交叉使用剪圆,将剩下的边角碎料给我们兄妹做麻雀笼、蛐蛐笼,让我们玩耍。别小看这活,只有很少农村手工艺人才会做。过去庄上有的婶子、大娘不会做,她们都拿着成捆的秫秫秆交给我母亲,让母亲帮忙纳制,或者干脆把母亲纳好的成品拿走使用。母亲总是笑脸相迎,乐此不疲。有些年景,母亲能纳个十天半月,多纳的还会送给姑姑、大姨、舅舅等亲戚。我家使用母亲纳的锅盖已有30年左右了,我珍惜有加。30年过去了,几个锅盖边沿都已经不同程度的受损。有一次丈夫做饭烧干锅,锅盖被烧坏了一圈,令我心疼不已。
  2025年春节来临之际,我特地到市场布行找来边角碎料,对4个锅盖的边角进行缝补包装。听到针线触碰秫秫秆的声音,和母亲纳制时的声音没有两样,仿佛母亲就在我的身边看着我,对我微笑。我要把它传承下去,因为它承载着母亲的勤劳能干、自食其力,承载着我浓浓的回忆和对母亲的思念。看到它,让我想起母亲那双温暖、粗糙、布满老茧的手,让我想起锅盖上热气腾腾的平时吃不到的年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