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东
弯弯曲曲的河流,河面算不上宽广。河中的流水四季流淌却不曾干涸。春的秀丽、夏的烦闷、秋的清爽、冬的苦寂,被它默默地冷眼旁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它就这样静静地沉思着。那河面泛着的涟漪应是它无忧的表白吧。
从前,过河需要摆渡,可当宽大的石桥在河上一摆,摆渡这个行业也就消失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时真的很佩服古时的那些哲人的伟大,一双慧眼洞穿社会,贯通古今。摆渡不干了,那就捕鱼吧。石桥虽代替了摆渡,可石桥也不再是石桥,在乡人口中,石桥就成了“鱼摊”,或者叫作“鱼铺”。
说是鱼铺,其实也就那么几家,坐落在集市边。有的在桥头,有的在桥头拐角处,有的稍微靠近集市又近些。总之,都是露天摆放着。各是各的铺,泾渭分明,卖家之间的默契,就像桥下的河流,不管是干旱还是洪灾,四季交替,从未改变模样。集市也不甚大,卖场里的东西也都以日用品为主。集市上的超市也不豪气,并不能作为一个地标,所以吸引不了太多的人流,有时还不如旁边的烧饼铺火热。
每到逢集日或者节假日,鱼铺是最热闹的时候。临近年关的一天下午,我从这里经过。河岸那一排排杨树,落叶早已趴伏在泥土里。远远望去,像一个个战士般毅然地站在那里。大概想为这个集市遮挡一些凛冽刺骨的寒风吧。河流很平静,没有如夏日成群的水鸟在水面嬉戏时那般的热闹了。漫步在集市中,来往的人流大多在为年货奔走。最忙的还是那些摊铺上的货主。他们大声地讲解着自己的产品。豆腐摊的喇叭一直在循环吆喝,旁边一群老人目光炯炯地看着剃头师傅在给一个顾客刮胡子。师傅微笑着,似乎在炫耀自己的神技。我们都知道的,神技一般都是绝活,真功夫皆自苦修。空气中烧饼散发的面香让肚子咕咕作响。各种嘈杂声在这集市里来回流淌。
我啃着烧饼不知不觉来到鱼铺旁。我经常来这个摊铺,摊主是个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今天只有老妇人在摊位上来回挑鱼并给顾客上秤。我喊他大娘,大娘旁边有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孩,脸面绯红。衣服看上去很单薄,衣面很皱。小脑袋上戴着帽子,脖子缩着。这应该是她的孙子,背上还背着个小书包,瑟瑟地在那站着,眼光聚焦在来往的客户身上。老妇人蹲下来为客户杀鱼时,小家伙突然转过脸来,双手合十,对着他奶奶手里的鱼一直在念叨:不要怨我。说一句谢谢,鞠一下躬。显得那样的虔诚,又是那么的可爱。
我拿着鱼离开鱼铺,此时夕阳已经变成绯红色。集市上的人群在慢慢消失。我也踏上了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