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温培雅
很多看过的书、读过的文字看似无形,却铭刻于心,甚至能影响一生的走向。
小时候假期喜欢跟着母亲去单位,其实有点“社恐”的我并不喜欢那些伯伯阿姨过于夸张的夸赞或是过于热络的问话。诱惑我的是办公室挂在报架上的报纸。《人民日报》《河南日报》《参考消息》,一张张整齐叠放,灰灰的纸质摸上去像棉布,边上还有一些锯齿,看起来很权威的样子。我用我有限的知识囫囵吞枣地消化着纸上的信息,最喜欢的就是时事新闻板块,原来小县城之外的世界那么大,每天发生的新鲜事那么多。人生,真是奇妙啊。我不知道自己最初的职业选择与喜欢看报是否有着潜移默化的联系,但是到报社工作后,再也没有摸到过当年那种手感的新闻纸,那是时光的触感、岁月的质感。
6岁时在县科委图书馆看过的《动脑筋爷爷》系列现在依旧记忆犹新。它不是连环画,更像现在的孩子看的绘本。主人公是动脑筋爷爷、小问号和小天真,动脑筋爷爷是白胡子白头发戴眼镜的老爷爷,看起来很有学问的样子。小问号也是一个6岁的小女孩,对一切事情都充满了好奇,喜欢对“萤火虫为什么会发光”“蜘蛛结网怎么不会粘住它自己”“知了为什么喜欢停在树上”“鸡有耳朵吗”等生活常识和自然现象刨根问底。而小天真是一个小男孩,爱用自己的浅见发表对问题轻率的判断,答案当然经常是错的。经过动脑筋爷爷的启发,两个小朋友懂得了很多的科学真谛——当然也包括手不释卷忘记吃饭、看得津津有味的我。如果现在的导演能够慧眼识珠,比如饺子他们这些有情怀的青年导演,能将其拍成动画大片搬上银幕,绝对比喜洋洋灰太狼之类的更具童心童趣。
但是让我打开想象力翅膀的,是一本叫做《小灵通漫游未来》的儿童科幻绘本。如果有人跟你说,早在1961年就有人准确预言今天的硅光伏电池、人造器官、转基因食品、人工智能与自动驾驶、隐形眼镜和隐藏式助听器及智能手机的触摸屏手写输入、语音输入,环幕立体电影,人工降雨……你是不是会觉得这人是穿越者?这个牛人就是这本书的作者——叶永烈。出于吃了鸡蛋觉得味道很好,也想知道母鸡的心理,后来了解到叶永烈写这本书时才20岁,是北京大学化学系的一名学生。他不但创作了《小灵通漫游未来》,而且还是《十万个为什么》的主要作者。小说讲述了手拿一支比胡萝卜还要粗的笔,戴着时髦的贝雷帽,胸前挂着胶卷照相机的小记者小灵通,乘着原子能气垫船穿过时光隧道,见到未来世界的故事。书中许多科学预言如今已经在现实中得到印证。这本书在那个书籍和食物都很贫瘠的年代,对那个想象力有限的小女孩进行了科学启蒙,给她以幻想、以力量。书里的描写大大激发了她丰富的想象力,加上自小读书养成敏锐的洞察力,成为她以后写作时不可或缺的本能。
在单位书屋参加党建项目评选,无意间发现书架上有一排崭新的《人民文学》,很多年前这是我的挚爱,基本每期必买,是我的写作老师。许久不见,以为它已经被市场大浪淘沙,如今骤然入目,生出故人重逢的喜悦。杂志已经改版,一副面目严峻的模样,设计印刷规规整整,厚度开本有点像理论读物,隐身众多书籍杂志之中并不出眼,这也是之前失之交臂的原因。内文排版一丝不苟,连标题字号都有自己的一套严谨规矩,像极了穿着行政夹克的体制内人员。好在纸张依旧优良、印刷依旧精细、文章依旧耐读,让我在阅读中找回了熟悉的快乐。
想起李白的那句“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如今悟来,甚有感叹。回顾半生路,从这些书籍报刊里我得到的,可能比我意识到的还要更多。用思考传递思考,用文字唤醒文字,用想象培养想象,读书的意义大抵就在于此吧。